用搭积木的方式造房子 对3mm以上误差零容忍

  在位于南山西丽的万科云城项目工地上，一拨建筑工人正从运输车辆上卸下在工厂里预制好的阳台、楼梯、外墙等部件，然后通过吊车安装到建筑的指定位置上，最后再固定，整个过程就好比是在“搭积木”。

  也许并没有太多人见过这种建筑方式，但它带来的福利和创造的价值，却已经惠及不少家庭。住过万科住宅的业主，对于“万科制造”的评价一般都不会太低，究其背后的原因，就在于万科对技术创新的追求和精雕细琢的“工匠精神”。

  什么是工匠精神？万科领军人物王石曾经这样概括：“所谓‘工匠精神’，首先无非是从业者热爱所做的事，胜过爱这些事给自己带来的收益；其次是精益求精，精雕细琢，也可理解为‘将产品当成艺术，将质量视为生命’。”

  万科建筑远超“国标” 验收环节“实测实量”

  “国家规定门扇下沿与地板间的距离为5—8毫米，万科达到了1厘米，不符合规范，要求整改！”这是当年南京万科的一个客户在验收房屋时，对工程总监说过的话。

  在通常人眼中，区区2毫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当时在万科内部，这确成了一件“大事”。公司不仅对这位业主诚恳地道歉，还按要求进行了全部整改。

  万科对于建筑质量的要求，在业界是有目共睹的。曾经的万科执行副总裁刘爱明，总结过万科建造的几项基本工作原则，比如当成本与质量发生矛盾时，确保质量第一；当工期与质量发生矛盾时，确保质量第一；“质量大使”有权直接砸掉质量粗糙的部品等等。

  有一个形象的例子，也能够反映万科对于建筑质量的“吹毛求疵”。“我们要求所有建筑的方正度和表面平整度，误差都要控制在3mm以内，而国家标准是8mm。换句话说，公司自己的质量标准和验收体系，要远远高于国家标准。”深圳万科的一名工程师说。

  为了保证这套标准能够执行，万科自创了一套“实测实量”的验收办法。测量小组会对主体、抹灰、涂饰、瓷砖等方面进行测量，保证墙体垂直、地面平整，拒绝空鼓、开裂、漏水等现象，若发现空鼓开裂等现象，小组成员会在墙上做出标记，责令施工人员进行整改。

  “整改过后还会在墙面加盖姓名章，方便后期责任追查到人。”万科工程管理中心总工程师甘生宇说，包括很多建筑工人在内，很多同行都不理解万科为何如此苛刻，“但在我们看来，今后人们对住房质量的要求肯定越来越高，精益求精是‘工匠精神’最起码的要求。”

  建筑过程“流水作业”造房子好比组装汽车

  造房子是个精细活儿，光有一腔追求至善的热情远远不够。万科早年也曾遇到过一些尴尬。甘生宇回忆说，当初他们曾请了一些日本的工程师，想把当地一些先进的建筑工艺引进国内，但后来真正落地时却发现遇到“水土不服”的问题。

  “日本建筑基本上都采用‘预制工艺’，能够实现浇混凝土的垂直度误差在1mm—2mm，而我们用传统的木板工艺，误差最大可以达到1厘米，两种工艺做出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在一个建筑上使用。”甘生宇说，日本人认为我们水平不够，而其实是我们的工艺落后。

  于是，自2012年起，万科启动了一项“千亿计划”，即耗资亿元选派千名工程人员前往日本研修建筑，全面学习东瀛先进的工程管理经验。这次声势浩大的考察，最大的成果就是将日本的“住宅产业化”建筑理念引进国内，万科也因此成为“首个吃螃蟹的人”。

  什么是住宅产业化？王石曾经这样比喻，就好比造汽车底盘一样造房子——水泥构件在工厂预制完成，在工地装配施工。“通过这种方式盖起来的房子，不仅省却了很多砌墙、抹灰的过程，减少了墙体厚度，也让建筑质量更高，大大减少了外墙漏水等情况的发生。”

  关于万科的住宅产业化，其内部人士有这样的说法：提高质量，提高效能，减少用工和能耗，这就是万科著名的“两提一减”的建造目标。

  据甘生宇介绍，通过这种方式，对于一幢100米的住宅来说，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建设工期可以缩短6个月，省时近1/3；用工人数可以减少一半；此外，由于采用了预制构件，很少再使用木材，建筑垃圾量也随之减少六七成。

  质量效益如何取舍？万科选择质量第一

  如今，万科已将“住宅产业化”作为企业未来的核心竞争力。但到目前为止，这种前瞻性的建筑理念，在业内仍然有较高的推广难度。“万科当年一度提出，外墙的预制率要达到50%，后来推了两年之后，发现这样的高标准维持不下去。”

  记者了解到，工业化住宅通过流水线作业，虽然能够大幅提高质量、效率，降低用工和能耗，但由于技术门槛较高，成本也比传统建筑要高不少。有业内人士介绍，在当前国内建筑业发展水平下，预制建筑的“预制率”越高，成本一定是越高的。

  “预制构件的成本大概要3000元/立方，如果传统工艺只需要1700元/立方。”甘生宇说，2014年，万科为了推行住宅产业化，建立了一套标准化体系，使建筑尽量采用统一的结构、户型、装修材料，通过量化生产降低成本，但比起传统建筑，仍然没有价格优势。

  万科的工程人员曾测算过，通过住宅产业化建造的工业化住宅，每平米的成本比传统工艺建筑要高出300元左右。而这还只是对已经熟练掌握技术流程和管理流程的万科而言，如果换一个对住宅产业化不熟悉的企业，面临的成本可能更高。

  工程师们所谈到的实际上是一个质量和效益如何兼顾的问题。而王石早在10年前，就已经给出答案。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对于万科来讲，当质量和速度、利润发生冲突时，要坚持质量第一，宁可把速度放慢些，宁可牺牲成本，宁可利润少点也要保证质量。

  “万科这些年探索住宅产业化，思路也在不断发生变化。事实上，我们也不再是单纯要求预制率，而是将‘两提一减’作为衡量万科制造的标准。在万科，只要符合这个标准的探索都可以去尝试。”甘生宇说。

  对话

  万科工程管理中心总工程师甘生宇：

  住宅产业化是大势所趋

  南方日报：万科当年启动“千亿计划”，学习日本建筑业的施工工艺技术、现场管理体系等。以日本为代表的建筑业“工匠精神”，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甘生宇：日本的建筑业比中国总体上要先进二三十年。一方面，日本的建筑工业化水平很高，对人工依赖很少；另一方面，日本的产业工人素质高，有着精雕细琢、“不给人添麻烦”的工作态度，我认为这就是日本建筑业的“工匠精神”。

  举个例子，日本的建筑工地很少看到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除了因为工业化住宅产生的垃圾比较少以外，也和他们的生活习惯有关，他们这种自律、严谨的态度，在工作中也是一样。而国内的建筑工人还是习惯于“多拉快跑”，而不是更关心做的东西是不是足够好。

  南方日报：传统意义上的“工匠精神”，更多的是对工人素养提出的要求，你刚刚也有所提到。那么万科学习日本的同时，是如何培养合格产业工人的？

  甘生宇：这也是最困扰万科的问题。因为具体干活的都是建筑单位和他们的工人，是完全市场化的。我们不可能培养所谓的“万科工人”，所以只能在管理措施上更严苛一点。

  我们会经常给施工单位和工人做培训，由于我们对建筑质量要求高，这就倒逼他们必须学会我们这套建筑工艺。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能够适应万科的一批所谓的“工匠”。

  另外我认为，“工匠精神”并不简单只是要求工人，而是对整个行业提出的要求；住宅产业化也只是外界观察万科“工匠精神”的其中一个维度。

  南方日报：万科从2012年就已经启动“千亿计划”，和日本最先进的建筑工艺相比，还有多大差距？

  甘生宇：万科学习日本并不是照搬，因为很多工艺在国内因为技术，甚至政策原因没法落地，后来我们也去了香港、新加坡，形成了所谓“万科特色的住宅产业化工艺”。

  但是从整个住宅的工业化水平来看，我们和日本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比如，万科建筑的主体结构，目前还没办法实现预制，而日本建筑的整个梁、柱子、楼板都可以实现这一点。

  南方日报：万科的住宅产业化推了很多年，但目前还没有成为国内建筑最流行的方式，比如说成本太高。对于住宅产业化未来的前景，你怎么看？

  甘生宇：成本这个概念内涵较多，有一个短期成本和长期成本的问题，还有一个经济成本和社会成本的问题。虽然短期内成本比较高，但是为万科积累了口碑，长远来看对企业发展是有利的。而节能减排带来社会效益，就更不用多说。

  住宅产业化今后一定是建筑业的发展方向，但不能一蹴而就。随着人们对住宅质量要求越来越高，国家对于节能减排的要求越来越高，以及人口红利拐点的出现，这种新型的建筑理念一定会得到广泛推广，就像制造业的“机器换人”一样，这是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