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环保督察后26省份省级督察：广东要求敢于唱黑脸

  2018年1月初，随着中央第六环保督察组向西藏自治区党委、政府反馈完督察意见，中央环保督察制度实现了对全国31个省份的全覆盖。

  首轮中央环保督察还有另外一个效应，就是为省一级环保督察做示范，将环保“督政”的职能传递到省一级，实现了中央带动地方，在污染防治攻坚战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效果。

  国家环境保护督察办副主任刘长根告诉澎湃新闻，截至2017年年底，26个省份已经或正在开展省级层面环保督察。

  澎湃新闻另从广东省环保厅获悉，该省首轮环保督察就选择了汕头、揭阳两市。作为流经两地的“母亲河”，练江流域污染问题的整改情况成为督察重点，而练江流域污染问题曾是中央环保督察向广东反馈意见时提到的重点之一。

  2018年1月9日，广东省环保厅对外发布了对汕头、揭阳的督察反馈意见，其中一项共性内容都提到，虽然两市在练江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方面初见成效，但练江水污染形势依然严峻。督察组将具体内容向两市市委、市政府反馈，并提出了进一步整改要求。

  国家环境保护督察办副主任刘长根特别强调，中央环保督察不是“一阵风”，而是“连续剧”，对一些重点地方、重点问题整改不力的，还将开展“点穴式”专项督察。

  “深圳治水不差技术不差钱，但我们需要时间”

  2016年11月27日下午，包括环保部副部长翟青在内的5人乘坐一架武汉飞来的航班抵达广州白云机场(15.590, -0.24, -1.52%)，他们是中央第四环保督察组的核心成员。

  此行至粤肩负重要使命。

  5人下飞机后，与接机人员直奔督察组驻地广东省迎宾馆碧海楼。这栋藏身迎宾馆大院最深处、绿树环绕的4层小楼，成为此后一个月中央第四环保督察组督察广东省的“策源地”。

  2015年7月，中央深改组第十四次会议审议通过《环保督察方案（试行）》，同年12月，中央环保督察试点在河北展开，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中央环境保护督察组随后用了两年时间，分四批实现了全国31个省份的督察全覆盖。

  2016年11月28日-12月28日，广东成为第二批督察进驻的省份。

  作为我国经济最发达的省份之一，水污染成为广东环境保护的主要短板。督察组对广东的环保欠账毫不留情，2017年4月13日公布的反馈意见稿措辞严厉，不乏“考核失之以宽”、“工作流于形式”，“不担当、不敢担当问题比较突出，遇到问题“‘绕着走’”，“治理计划年年落空”等。

  以发达的经济特区深圳为例，城市绿意盎然，但在人们看不到的地下，管网欠账、污水直流，导致茅洲河不堪重负。

  2016年12月初，彼时还是深圳市委书记的马兴瑞，站在茅洲河治理现场向澎湃新闻表示，“深圳治水不差技术，不差钱，但我们需要时间，请公众给我们时间，我们要打造全国的治水样本。”

  一年时间过去，2017年12月28日，刘长根在总结两年的中央环保督察工作时给深圳点赞，“广东省加大治水力度，其中深圳市2017年建成污水管网近2000公里，几乎是前5年工作量的总和。”

  中央环保督察组让地方领导闻水体臭味

  广东省污染最严重的河流之一练江，当时曾是中央环保督察组督察的重点。

  中央第四环保督察组副组长翟青带队赴揭阳、汕头调研练江污染情况，所到之处，党委、政府一把手出面接受谈话。

  “管网欠账多少？”“污水收集率多少？”“你们这个数据怎么算出来的？”翟青问话之细，让许多干部面露尴尬，难以“接招”。

  在练江揭阳普宁段，督察组负责人望着眼前“黑臭油”的水体，让工作人员打上一桶水递到揭阳市委、市政府领导面前让其闻闻水体有多臭。

  “练江一定是我们的督察重点，” 翟青当时就发话，“练江的问题不解决，中央环保督察组会盯下去的。”

  在练江的下游汕头市，翟青向汕头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表示，按中央要求，中央环保督察会对重点问题、专项问题、对民生影响大的问题，随时回头看。

  中央第四环保督察组在向广东反馈意见时特别指出了练江的治理问题。“在练江治理上，汕头、揭阳两市长期以来存在‘等靠要’思想，治理计划年年落空，应于2015年底建成的5座污水处理厂及配套管网、3个污泥处置中心、3座垃圾焚烧发电厂、2座垃圾填埋场无害化改造工程等无一建成，每天约62万吨生活污水直排。”

  中央环保督察组反馈意见3个月后，2017年7月25日，广东省政府网站公开了督察反馈意见整改方案，提出要彻底扭转个别领导干部片面追求GDP增长、重经济轻环保的错误认识，明确督察反馈意见中提到的所有问题全面整改到位，到2020年，地表水水质优良比例达到84.5%，全省基本消除、珠三角区域消除已划定地表水环境功能区划的劣V类断面。

  其中针对练江流域的污染问题，整改方案写明，练江流域要加快推进纺织印染环保综合处理中心建设，建成潮阳、潮南、普宁印染定点园区，全面清理取缔流域内非法纺织印染等企业。

  省长要求“要敢于唱‘黑脸’”

  中央环保督察组还未“回头看”，广东省级督察已先行一步。

  早在中央环保督察组向广东省委省政府反馈督察意见当天，即2017年4月13日，广东省省长马兴瑞就向该省环保厅负责人提出要求，“你们要学习借鉴中央（环保）督察的模式，定期找各市市委、市政府主要负责人谈一谈，这对重点问题的整改会起到督促作用。”“你们要敢于唱‘黑脸’，我才能唱更黑的‘黑脸’。”

  2017年9月，广东省级督察启动，首轮督察就选择了汕头、揭阳。2018年1月9日，广东省环保厅发布的两市督察反馈意见显示，练江流域水环境综合整治工作初见成效，2017年1-9月，青洋山桥交接断面溶解氧浓度同比上升64.5%，化学需氧量、氨氮、总磷浓度同比分别下降56.2%、10.14%、54.3%。

  向汕头反馈时指出，汕头市成立了练江流域综合整治指挥部，练江流域污染恶化趋势得到初步遏制，2016年以来，水质逐步有所改善。

  从广东省级环保督察的反馈情况来看，虽然汕头、揭阳两市在练江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方面虽初见成效，但仍有许多不足。

  揭阳每天仍有约18万吨未经处理的生活污水、8.5万吨工业废水以及大量畜禽养殖废水排入练江流域，干流水质整体仍处于劣V类。

  “环保基础设施建设仍然滞后。一大批列入广东省“十二五”减排责任书的生活污水处理厂及配套管网建设任务至今没有完成，导致水环境质量短期内难以得到根本性好转。按要求，2017年年底前榕江和练江流域要建成投运的12座污水处理厂，目前仍有揭阳市区西区污水处理厂等7座进展缓慢。”在反馈揭阳的督察意见中写道。

  对汕头市的督察反馈也提到了练江问题。虽然，汕头市成立了练江流域综合整治指挥部，练江流域污染恶化趋势得到初步遏制，2016年以来，水质逐步有所改善。但是，生态环保工作统筹推进仍然不够。

  具体表现在，前述整改方案中提到的练江流域印染企业污染整治等相关工作，目前仍然依靠环保部门“兜底执法”，未能整体形成打击环境违法行为的合力。

  练江流域污染问题仍然突出，大部分重点治污工程尚未建成，干流和绝大部分重要支流河长制考核断面水质劣于Ⅴ类，水质尚未出现根本性改善。

  此外，《练江流域水环境综合整治方案（2014-2020年）》要求的部分整治项目完成时限一推再推。2016年，练江干流海门湾桥闸断面未达到年度目标，重要支流17个考核断面仅3个达到年度目标。练江流域城镇污水管网覆盖范围不足30%，北港河北港水等重要支流考核断面主要污染物浓度同比不降反升，出现污染反弹。

  练江流域仍有99个村未配套污水处理设施，大量镇村生活污水直排河涌。

  练江流域的污染问题，是中央环保督察组向广东反馈的重点问题之一，如今其整改情况又成为广东省级环保督察的一个关注重点，治理压力向具体负责和执行单位层层传导。

  按照设计，省级督察是对中央环保督察的有力补充，是未来中央环保督察反馈问题整改落实情况的一个重要约束机制。